"......但因为神对失败非常宽大, 就让那个很小的空间和灰羽们留在这个世界上.就这样グリの街既不在大地也不在大海, 现在还轻飘飘地漂浮在空中. "
...并非因什么错杂的心愿或者期望, 我是偶然地看了《灰羽联盟》的. 或者倒不如说, 它偶然地飘入我的视线里—别处偶见陌生人的签名图, 喜欢画面的气氛, 于是就去问人, 再于是寻了原画集子来看. 别人说, 你要看啊, 这是让人想睡的片呢. (我曲解了那个"睡觉"的意思...) 我想, 累了吧, 自己承认就好了, 那么即使纯为了逃避和放松而去看可爱的女孩子和美丽风景, 简单的故事不是也没什么么? 反正, 只有短短的十三话...
幸于疲累之后的转身休息, 我看了灰羽.
张张色泽饱满圆润的原画上, 温情包围着晦暗和迷惘的气息. 笑颜, 日常, 迷惘的眼神, 灰色的羽翼.
后来知道, 那双眸子的主人, 叫做Rakka.
似乎是集体居室的老建筑, 一群有着灰色羽翼的年轻人, 在不明就里的我看来, 那翅膀简直象征着她们的一丝天然的顾影自怜和矫情. 最初还以为, 那栋建筑是一个特殊的群体扶持着活下去的地方, 流落人间的天使们在那以外藏匿起自己的光环和翅膀, 而那居室是疲惫的人们, 舒展了羽翼, 得以藉一些温情令自我再度充溢的所在.
看过以后知道, 这是很不尽然的, 然而却也尽然.
笑, 入眼世事如镜. 其实矫情的大概是自己罢了......
太累了吧, 不自觉地自怨自怜起来了...世事倾轧着, 却从没有寻求帮助或暂时后退, 告诉自己永远不低头和逃避. 如此敏感而剧烈地挣扎, 即使散步的时候也是不由自主地走路很快, 好像已经忘记了"悠"字是什么. 笑, 谁让自诩为龙呢...
甚而, 在某些压迫力最登峰造极的时候, 害怕自己即将被拉上扭曲的轨道, 我, 竟然握起了美工刀. 虽因为强令"不能逃避"而停下了, 却因想法的萌发而自我嘲弄不已......
我只是不想白白死去. 不想不能再生活.
然而—
即使一再告诉自己要更强, 却不敢面对一个问题—生活的意义所在, 究竟是什么?
只是生物的本能么?......
PART.1.羽翼
—"可能因为翅膀的缘故, 总担心你们会突然有一天飞走哩!"
Rakka有着内向弱小惹人怜爱的样子, 以及美丽的羽翼和优美的光环.
然而他们不是天使, 甚至不是宫崎骏在谈《On Your Mark》时开玩笑说的会飞的"鸟人", 而只是被一个形容词"灰羽"所称谓的存在.
那是一群被上帝选中的孩子.
是因为在过去受了太多还不如记不得的苦痛悲伤吧, 作为偿还, 上帝给他们披上惹人怜爱的羽翼; 是因为曾经彷徨在阴影的角落里吧, 上帝给他们戴上时时将头顶照亮的光环.
那羽翼是为了让他们最终可以飞去的; 那光环是为了照亮、指引和祝福他们的.
只是, 那灰色的羽.
不若白不若黑, 象征着既非完美也非罪恶.
飞不起来的天使, 带有羽翼的人类.
灰羽的过去有人说是自杀的孩子, 有人说是殇折, 有人说是昏迷, 也有人说是消失了但最后还要送回人世的孩子. 出奇一致的却是,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忘记过去进行自我完善的.
落下的梦的暗示, 以及砾活生生的梦令人难过, 事实上我宁愿相信, 那个世界是尽可能地美好的, 那些只不过是一时脱离自己的世界的孩子(笑...毕竟...日本人的话, 不是熟知着神隐的传说. 神隐的孩子有时也会被找到). 死去的人只是特例, 而自杀的人是其中特例的特例.
但这其实不重要.
灰羽的未来有人说是成为天使了, 有人说是回到人间了. 前者看起来很像温暖现实的童话, 后者看起来很有现实意义. 然而, 这个故事分明没有唱一丝高调, 分明并没有强求施加什么涵义给别人, 没有强行告诉大家, 必须好好生活; 没有强迫要求大家接受, 在灰羽的世界里, 离开乐园就带表着成熟和面对事物的勇气. 也就因此没必要把围墙外的世界, 和灰羽离开, 做意义上的联系.
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的现在, 满被上帝宠幸.
重要的是, 那些有缺陷并也许为此痛苦的生命, 在来到这里之前,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本有资格赋予光环和羽翼.
重要的是, 上帝很宽大, 没有一条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没有治不愈的伤痛和缺陷. 即使有孩子活着的时候不能明白, 在一个温暖的地方也有很多机会明白.
重要的是, 正视自己的脆弱一如呵护脆弱的羽翼; 学会微笑.
PART.2.丰满
—"我的心中有一个杯子, 每个人都在其中留下了水......也谢谢落下......我的杯子满了. "
空"出发"了, 带着的便当和水壶将她的孩子气和信心满满表露无疑. 孩子总是易于以快乐压过悲伤的.
羽翼是温暖的, 然而灰羽们的翅膀显然太小了, 并不能庇护自己, 所以灰羽们自然而然地集体群聚而居. 故事自然而然地温情四溢.
由是我们为画面里的世界会心微笑.
然而, 这种显而易见的温暖的日子, 不是永远. 栗城既然散发着朴素平淡之美, 就必然不是天国.
何其希望那样的生活永远, 离别的悲伤无期. 朋友温暖的手, 生活素淡的笔调, 羽翼细腻的触觉......何其, 何其希望, 这一幕幕幻灯, 轮回着放映下去......
仿佛砾的旧相册被翻了一遍. 空离去前的落下, 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是被保护的. 空离去后的落下, 开始对这一切怀疑.
她并不是欲求不满的孩子. 她一次次默念着"我可以这样幸福吗". 然而, 她是过于向往风平浪静的孩子.
也幸于此, 落下的怀疑转变为对内的自我伤害, 砾的怀疑却转变成了对外的伤害, 自暴自弃, 流离街头. 她想再见一眼如母亲一样呵护着她的暗森. 却认为自己永远也无法出墙, 连尸骨都要埋葬在这里.
曾在一个雨夜, 他听颤抖的砾诉说了自己的梦, 一个没长到那么高且认为自己永远不会长高了的孩子希望将眼睛越过窗棂的梦, 就搬来长梯, 无视可能带来的种种代价, 将楔子打入如悬崖般让人断绝的墙壁.
氷湖真傻. 氷湖是个无视规则的不羁者, 有着鹰一样尖利却也不善表达情感的眼神.
也许是自觉七尺男儿却带有着灰羽优雅可爱的"共性"令人害臊, 用棒球帽用力压住光环, 把翅膀捂在掏了一个洞的闷热书包里(猜是这样的), 然后像一个普通街头少年一般玩起滑板, 和一群类似的灰羽聚在有着工业颓废气味的废工厂里—一切很不羁又明明很孩子气.
氷湖对砾的关心是粗暴又大男子主义的, 就连别扭都是如此的. 氷湖对落下的歉意是间接表达的. 氷湖不愿和砾做离别之见, 却发射着流苏绚丽的金色花火, 在那一瞬间的灿烂中期望砾永远也不要忘记黄颜色代表的无言祝福. 氷湖没有看砾走时的光柱. 氷湖想不起来砾所遗下的回礼, 黄色的柠檬蛋糕的意义.
抓不住, 由它去.
砾曾对落下说—没有永远的事情, 所以做好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么说, 所有人终将会长大. 年少纯真的美好终将被什么事物代替—然而, 新的期冀也会到来. 所以, 那些不能飞的鸟儿的老巢, 也必须有微笑着告别的一日.
围墙不是为了圈起鸟儿的. 给予与收获足够多了之后, 羽翼丰满的鸟儿, 自然会飞翔而去—彼时他们心中怀抱了光明, 再也不需要人造明灯的指引.
PART.3.无垢
—"我总是孤独的. 我还认为即使我走了, 也不会有谁为我悲伤. 所以我想消失. "
—"哪里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我一定也会被这个世界抛弃掉的, 还不如消失了的好. 帮帮我. "
—"但是你总是在我这边, 你化身为一只鸟儿, 飞过围墙来告诉我, 我不是孤独的. "
—"原谅我, 我本希望我能为你做更多一点. 我连我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他们说灰羽都是这样的. 所以我也记不起来你是谁. 但是我知道你是珍重我的人. "
记不清Rakka几次这样兀自诉说着了, 诉说她那努力回首却在一片氤氲中望不清楚的过去、孤独自闭并且对世界了无牵挂的思绪, 以及那神秘的水声, 以及有所昭然却令她想破脑袋也不明了的初生的梦. 这一切, 与现在背后那双脆弱的羽翼, 有着微妙的联系. 即使这般令人悱恻, 仍真的不愿相信脚踩在栗城温润的土地上的Rakka与过去是判若两人的, 不愿相信那一切箭头指向的所在—眼前的这个看起来细弱无力的女孩子, 曾用一口深深的水井, 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即使没资格问, 也仍要喊出, 在那一刻, 究竟是出于逃避, 还是鼓足了勇气?如果逃避, 为什么不寻找温暖呢?如果有勇气, 为什么不好好面对呢?
这个故事的温润美好让我一再地"甘愿相信"什么.
甘愿相信, 有罪的灰羽不是因为记不得自己的梦而带罪, 那只是表面现象而非深层原因, 反过来是上帝善意地把必然和生前最后一刻联系起来的梦轻轻抹去了.
那罪, 是因为自决, 更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依然放弃了自己.
死去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对吧?
漂亮的灰色是一种平衡的中间色. 炼狱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平衡点. 也许是因为有些冥冥之中的事物一心一意地保护着她吧, 初来的落下并没有负罪的痕迹. 落下融入了新家, 已经不再施行和过去一样的罪过, 那是因为她从心底认为这里有着令自己透不过气来的幸福.
空的离去, 打破令落下懵懂而欣幸的、"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关心粮食和蔬菜"的世界色彩.
落下变消极. 觉得这里的人都会离开然后自己的孤独继续. 她为了躲开身边的众人, 开始长期在餐馆吃一些难以果腹的简略便当. 自我封闭, 放弃了生活中美好的部分, 暗示着过去和在这里的同一性. 然而不明了的落下, 发觉羽毛上黑斑的示警以后, 却干脆地选择了裁掉. 看似果决和勇气, 实质却是不敢正视和逃避, 以及, 羞于求助.
砾看着曾经的自己, 遮掩着爬上眉梢的担心.
落下, 确实承受不起. 当她发觉自己是一个深色的异类, 一定惊心地猜疑, 自己会像乌鸦那样, 本来也许是为了亲近别人的, 却总被赶走吧?
听觉和视觉都扭曲蔓延一如羽翼不断被黑色侵袭的时候, 落下说了"救救我".
那只乌鸦的真身, 在那个脑海中已经被抹去的世界里, 一心一意地亲近落下, 只为了告诉她, 你并不孤独. 奋起拉住坠下的落下, 只为了告诉她一切或许还有救.
但落下却像这里的人们一样, 听不懂乌鸦的话, 把乌鸦赶走. 当重复了"落下"的梦的落下明白这一切以后, 她看到了一只乌鸦令人惊惧的骨骸静静躺在井底—甚至, 那个人可能为了落下而死了. 一定是个和灰羽不一样的、纯洁光明的灵魂吧, 因为他化身为唯一有资格飞翔的鸟儿了啊. 穿过粼粼水面, 飞越陡峭高墙, 静静地躺在这个落下似曾相识的地方, 唤起两个世界间微小却温暖的联系.
但落下却一直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即使在梦里都对乌鸦说"没有用的", 执拗地拒绝了那个人的种种关心, 在这个世界里也仍然封闭和自我放弃, 几乎错过了一切机会......直到毫不为那白骨所惧, 怜惜地捧起它们置于亲手挖掘的墓穴中, 小心翼翼.
我求助. 然后我明白我并不孤独, 从来都是. 一直.
幸于此, 就快浸染遍每一片羽的暗色, 就此褪去.
然而—
无罪了, 却还难以释怀吗?
无垢的光环和翅膀是在此地没有要偿的罪的证明.
知罪的人无罪, 沉迷在罪与愧疚中就会迷失自己.
答案, 需要自己去寻找.
—其实, 姑且让看故事的人这样说—知罪的人并非无罪, 而是获得了改变的机会. 一如上帝"失败的作品", 以无垢的姿态, 安置在这座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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砾是总把袖子卷起的、能干的人. 砾陪床, 为大家做饭, 照顾小孩子. 砾轻柔地将耳贴在落下的茧上, 感受着生命新生的喜悦, 默默地在心里埋下许愿的种子, 在时间已然不多了的时候. 期待这个即将被授予光环和羽翼的人, 会成为救赎自己的天使.
砾让疼痛难忍的落下咬住自己的手指, 昼夜洗刷落下羽翼上的血迹.
其实, 当她企盼救赎的心态转变为真正发自内心地帮助别人的时候, 她就已经踩上了暗森的脚印, 驱散了数年前弱小的自己被倾轧所扭曲的心中产生的阴霾, 就已经握得了宽恕之路的旅券. 然而, 一再的怀疑和自我否定, 让她更加热衷于付出的时候也更加认为自己十恶不赦.
一切看似向好的轨道上走着, 砾为落下的消罪欣喜, 最后甚至戒掉了包装自己的成熟可靠、其实却在伤害自己的香烟.
没人知道这另一面的砾, 努力想记起梦以为这样可以远离罪缚身份的砾, 在噩梦醒来之后颤抖着的笔刷一再沉默地描绘着, 那孟克的画面一样的世界, 调动了人潜意识里的恐惧神经而不由自主地寒战不已.
拼图, 渐渐清晰.
当读到自己的真名字是轢, 被车裂者的意思的轢, 猛然想起自己那梦的真原因—是惨淡的月下, 但不是铺满碎石的小路, 而是冰冷的铁轨, 将自己遗弃在那里的所在—为什么要叫砾, 是因为那是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影像——铁轨的路基下的碎石—深入了作为灰羽初生的梦里, 还是彼时真的深深希望自己能做一颗平凡的石子, 不再带有骄傲和拒绝, 不再疲累, 不再想要结束一切?
这样可怕的"真名"让砾觉得自己的最终惩罚, 真的降临了. 原来, 一直以来期待想起的梦既是我带罪的证明, 原来我自开始就被打下了写着不能得救的烙印!而我, 颤抖着帮助别人, 功利地祈求自己的原谅, 热切地克服了毛骨悚然描绘着梦境的拼图—结果却这般讽刺!
砾开始了极其执拗的自闭, 在那轮回重新袭来象征自己错过一切机会的噩梦里—深爱着这里, 不想离去, 既然不能被拯救, 那么就再一次抛弃自己好了, 让羽翼浸满幽暗的颜色好了—这一次, 一定是魂飞魄散了吧. 再也, 没有机会.......
决定了无论怎样也要踏入砾为自己编织的可怕梦魇的那一瞬间, 落下不再是灰羽, 她飞翔起, 成了砾的"鸟儿", 成了守护别人的天使.
"救我. "封闭内心的封印, 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音.
我求助. 然后我明白我并不孤独. 从现在往后. 一直.
别人单方面的帮助, 即使再大再暖也不能令我阻止自我放弃, 除非我首先就想救自己.
仿佛明灯前的影子, 噩梦悄然散去. 砾, 又变成了砾. 不是平凡自卑的小石子, 而是铺就离巢之路的垫脚石, 托举着别人走向光明离去.
救赎, 是因为知罪, 也是因为执念的鸟儿—想象里一定是是落下的羽翼在她扑向火车头前的砾的时候, 变成了耀眼纯洁的白色吧?和砾的黑色, 中和出了二人的普通的灰色......
一定.
答案, 紧握在手心里.
彼时, 络果发芽, 花开.
PART.4.乐园
—"鸟, 是用来传递忘记的东西的. "
那是一片被上帝圈选出的土地.
颇若宫崎风格的、时有大气时有微小细节的原画集子里, 世界略带灰暗而暖色调洋溢.
温和而不喧嚣的西式城镇, 广阔的旷野, 风车林立, 人们利用着最朴素寻常的自然力. 门洞里是被称为OLD HOME的家, 一座公告板和一张姓名牌散发出生活和存在的气息. 一切简朴素净, 一如那个唤作Rakka的女孩子—毫不向往烦嚣, 她反而曾觉得那简单的幸福让她喘不过气来. 平静如斯, 恍若一个淡淡朦胧的梦, 洋溢出的那种美好, 让我在故事期间一再地不由自主地微笑.
处处是老照片的气氛, 捶打得人心中澎湃难平.
何其向往那样的日子, 平静安然, 有着不再寄托他人沉沉期冀的简单名字, 选择喜欢的工作, 过简单的生活, 抛弃种种庞杂, 调配少量的要素—做饭洗衣, 打扫整理, 观察和交流, 以及无处不在的清风. 然后, 感恩以及会心微笑. 走过平淡无奇的街角, 看雨, 看雪, 风和日丽的时候卧在青翠的毯子上望蓝白的颜色交织在一起.
没有勾心斗角和八面玲珑, 没有灾难和屠戮, 甚至连一个坏人也没有. 没有伤害和痛, 唯一一把进行过自我伤害的剪刀, 还被哭泣的人的朋友, 轻轻地温柔地合上取走了.
然而, 乐园是必然有边界的呢.
然而, 人类在向往无边无际方面, 是欲求不满得可爱的生物呢.
人人努力工作, 必须穿旧衣履, 用条据代用货币, 监视的联盟组织以及无法逾越的高墙. 像乐园, 也像樊笼.
新衣服和金钱, 过度了便成为奢靡和罪恶. 是担心所谓的平衡来得太过中庸和困难吧, 那个世界用极端的方式, 呵护着灰羽们.
然而, 围墙的"好意"却是难以接纳的.
落下曾说过"我可以这样幸福吗", 但面对那堵墙, 以及离开墙内世界的空, 她却迷惘了.
自由, 就是哪里都可以去、什么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都可以做.
然而蜷剧在城市里的学生和上班族, 两点一线地奔忙着, 又确实哪里都可以去, 究竟是自由还是不自由呢?
河鱼在落下面前驱赶在垃圾堆寻食的乌鸦时, 落下提出过异议, 河鱼说, 乌鸦发觉在这里能带来温饱以后就不会再想飞出城墙外了.
何其精致的比喻.
鸟儿没有乐园, 因而鸟儿是自由的. 如果喂食鸟儿, 鸟儿就有了安然的乐园, 然而樊笼之鸟也就因此再也不会想飞走.
原来如此. 栗城, 不过是我们自现实的转身.
回到屋子锁上门渐渐瘫坐在地面上的时候, 察觉到压抑住的孤寂渐渐结晶刺破身体的时候, 我们就成了灰羽. 与外界封闭, 自我关注, 满受保护, 不能飞翔.
然而, 舐好伤口, 只要记得, 隔绝外界是为了再度"开门", 就握紧了希望之索.
乐园, 是为了一时憩息而存在的.
那份快慰和感恩, 期待和无措, 安安然然面对流逝的时间却又想把一切都抓在手里, 真的让人想起现实中的新年的动画镜头, 不多呢.
吸收了人们一年的记忆, 也吸收了对辽远的期冀.
时钟划过十二又五分的时刻, 城墙将他们释放到空气里. 由是, 除开落下记忆里的水声, 听得见风吹的声音—自由的风, 带领鸟儿离开此地的风, 盘旋升上天际.
成为灰羽, 修补了自己, 而后必将离去. 正确的道路如是.
灿烂花火, 无奇果壳, 祝福, 在瑰丽和平凡的两极. 白色:谢谢, 再见—那是, 天使羽翼的颜色...
即便再也不能相见, 也要为之默默祝福, 不去干涉, 对吧?
即便无法割舍一切, 也要怀抱了温暖, 微笑着离开, 是吧?
因为那便是人生. 天下无不散宴席, 只有记忆的温润, 长长久久.
笑...
原来, 这故事也在为我们制造着"栗城". 初识, 欣幸, 感恩, 彷徨, 坚定, 然后故事结束的时候, 便是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二零零一年的一部电影, 忆起. 微笑着面对一切, 然后转身离开—
不许回头, 不许哭泣.
起身阖上眼睛推开窗, 清寒的风贯穿身体, 踏入冬日的这座城市的夜, 渐渐开始沉睡了. 谁说晦暗不是一种美好呢?无数心灵不是期待着昏沉的天穹降下如羽的雪, 百感交集, 然后满心欣幸地在式微的光线中宁静地做梦呢?
灰色的雪, 谢谢了.
真的, 谢谢了.
学习无知, 欣赏平淡, 珍惜拥有, 面对失控......最后, 活下去.
2006.11.20. END.
后—
必须说的是最后一句话不是我的, 而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已经用了很久的签名. 大约这番时节的我是不可能说出这种精妙的句子的, 所以询问了一下就拿来用了.
那是一个即使一年不说话也没有问题、想起来仍觉得厚实安稳得很的朋友. 虽然这么说冷得过分了(笑)
不晓得他是否看过灰羽, 但一切和故事里巧合得很美—
学习无知—忘记过去, 至少不要被过去铐住.
欣赏平淡—为那份宁静欣慰, 好好生活.
珍惜拥有—友谊, 生活, 宁静, 以及一方天地, 感恩于自己的存在.
面对失控—永远不要放弃, 且要记得我不是一个人.
然后, 活下去.
阖上眼睛想来, 这是一个很朴素的故事, 从画面到内容. 老友老屋, 以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云淡风清, 砖墙上斑驳的水渍以及室内斑驳的杂陈物品, 地砖的碎角和断痕, 那番令人窒息的真实, 拥得人上不来. 翻那一页页的原画时, 我想到了千与千寻的设定资料集—那部在镜头里极力彰显朴素美的动画.
彼故事里的世界一方面作为女主角漫画式地极力要脱逃的地方, 另一方面, 作者却怀着几乎痴醉的心态, 去严肃地描绘那个仿佛从黑白电影里显现出的朴素旧世界的美好—因为他知道, 那不过是借着一场奇遇而显现在世人眼里的梦, 过去那个时候的世界, 是人们从中走出就再也会不去了.
说到这个就不能不提出疑问, 乐园的围墙, 究竟是好是坏呢?还是说, 对地平线有着执念的人是在自寻烦恼?
氷湖的行为令人想起鲁迅的更为夸张刻薄的《聪明人和傻子和奴才》, 简直六成相似, 却笑不出. 当时的砾的扭曲的视线里, 世界一定没那么刻薄, 却也一定有那么无奈. 规则, 究竟是束缚者, 还是保护者?如果说认为前者是偏激极了, 那认为后者是否也是反向的偏激呢?
笑, 这些真的真的已经脱离故事的本意了呢, 所以, 在上面我把它们压住了.
想得那么多, 很不如躺在风车下吹风.
喜欢却无力写的还有许许多多, 每个人的笑颜和话语, 不知是哪次走马观花就瞥见的街角, 盛大的新年以及日常琐碎的小事......落下朴素可爱的旧衣服懵懂年轻的眼, 小小的翅膀和头上晃动的的疵毛, 以及那盏看起来很高科技的小灯(-_-|)......还有, 相信砾到了一个幸福的地方去以后, 以轮回带来希望的了结.
仅仅十三话而且结束得干干净净的故事, 留下了无尽的信息和迷题, 却让人更加残念于那有限的时间中的暖意和温柔, 以及故事告诉人要微笑着转身离开的本意.
说归说, 其实如果凡事那么容易转身, 人就不为人了—
事实上, 我笑着在稿纸上涂抹着研究那个世界里的手语.
2006.11.21.PostScript. |